教會是俗世的一部分嗎?
這一切都發生在一次到英國去的旅途中。在一間具有歷史性的年代久遠的教堂裡,嚮導員正指著牆上肥胖的英國國王亨利八世微笑著的一幅畫像——這位國王曾有妻室六人其中兩人後來被他送上斷頭台——說:「我敢打賭他的妻子不敢問他昨晚在那裡!」
聽到嚮導員這麼說,我心裡不勝詫異,而舉頭再對這位英王望多一眼;我不禁對自己問道:「他們究竟崇拜誰呢?為什麼僅僅因為一個人是國王便將他的畫像掛在教堂裡作裝飾呢?特別是人人都知道這個國王的所作所為根本是和基督教的原則背道而馳的。」
耶穌曾對他的門徒說:「你們不屬世界,乃是我從世界揀選了你們。」1可是,即使你對「基督教」的歐洲作一次走馬看花式的觀察,你也會看出與其說宗教已改變了世人的信仰無寧說宗教已在一個可驚的程度上變成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在基督教國所有的教堂裡被人誦讀的聖經將一般與俗世為友的宗教領袖稱為「淫亂的人,」因為這些人自稱為基督的新婦,但實際卻對基督不忠。(雅各書4:4)令人吃驚地,我們發現有許多宗教領袖竟與劣跡昭彰的暴君交換互惠的條件,甚至直接任命他們。
我曾讀過羅馬天主教的大學教授們所著的《天主教在法國的歷史》一書。根據這一本書所說,第六至第八世紀的教會道學家們「似乎對於國王的貪污及從事掠奪的戰爭以自肥一事毫無半點驚愕的感覺。」可是他們認為國王不應「單獨為了自己的利益」而運用這項權力,反之國王應該同時支持天主教會。這種情形的顯然結果便是,正如該書所描述,這些國王「生活在教士們的包圍中。」2
第五世紀的高廬王(King of Gaul)克羅維斯(Clovis)便是生活在這種氣氛中。一部流行的法國歷史說:「克羅維斯為人聰慧狡黠而不擇手段,他一開始便懂得怎樣藉著與克羅提爾達(Clotilde)聯婚及皈依天主教而贏得天主教教士的有力保護。」3
我曾在利姆斯城(Reims)世界聞名的天主教大教堂中參觀過克羅維斯王受浸禮的浮雕。在教堂的這個裝飾品上刻有一隻鴿子奇跡地背著一個載滿香油的「聖瓶」從天降下供國王獻身時受膏之用。羅馬天主教會直到現在還支持克羅維斯的受膏奇跡的傳說,他們並且在利姆斯城大教堂的藏寶庫內存有一個聖瓶的複製品。原本的那個則早已在法國大革命時被革命黨人所搗毀了。
法國新聞學院所出版的《天主教歷史》一書說:「犯罪,放蕩,暴力和無知」乃是克羅維斯王所開始的整個墨羅溫王朝(Merovingian Dynasty)的標誌。4可是聖日耳曼教堂,巴黎年代最古老的教堂,卻在一千年間一直是這些暴君的陵墓。
達哥伯的「聖徒的幕僚」
據說第七世紀的達哥伯王(King Dagobert)的身邊有一群「聖徒的幕僚」。不過他們只是「祕密地」批評他那「淫亂的」生活。根據教堂所批准出版的《巴黎教堂的歷史》一書第59頁所說,這些聖徒幕僚中只有一人敢公開指責國王的失德,但結果被國王所放逐。
同一本書並且說,這個王朝的「整部歷史充滿了謊騙,奢侈,暗殺,殘酷和各種各式的偽證罪。」5雖然古代的帝皇這樣行可能是意料中的事,但我們卻無法想像真正的基督徒會支持這樣的暴君。羅馬天主教會卻違反基督的教訓而這樣行過,結果正如《天主教的歷史》一書的第25頁所說:「自達哥伯王的統治終結後(公元629-639)法蘭克(Frank)的教會變成和它的王室一樣完全腐化。」
教皇統轄國和查理曼
公元751年墨羅溫王朝被培平(Pépin)所創建的一個新王朝所代替,而培平是由教皇史提反二世(Pope Stephen II)所正式膏立的。若干歷史家認為教皇的這項行動標明了「君權神授的開始。」6
為了報答教皇起見培平不顧意大利的倫巴底人(Lombards)的反對設立一個教皇的統轄國,由此使教皇變成,正如所有文藝復興時期的歷史表明,一個擁有領土的政治統治者,因此亦需要有軍隊去鎮壓內亂和對外作戰。
讀完這些歷史記載之後,我將基督教國所有的教堂均一致誦讀的「福音書」查閱一下。在這幾本書裡我可以讀到基督教的創立者基督耶穌的言行事跡。我讀到他不肯參與政治和拒絕別人將他擁立為王;撒但雖曾將這個世界的萬國獻給他,他卻斷然拒絕撒但的提議;他說他的王國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你自己可以在聖經中的馬太福音4:8-10;約翰福音6:15;18:36找到這些記載。)但是自稱為基督的代表的教皇卻有如法國學校的教科書所說一般「是個和其他國王一樣擁有土地和人民的俗世君王。」7
培平的兒子查理曼在公元800年由教皇利奧三世(Pope Leo III)將其加冕為王。這位據說由「天主加冕為王」的「基督教世界的領袖」在統治的四十五年中從事過五十五場戰爭,擁有妻室數名,並且將4,500名戰爭俘虜——不錯,俘虜——在一日中殺盡!
武士和貴族
查理曼死後他的後裔立即開始爭奪他的「基督教」王國。他的帝國於是便分裂了。歐洲的各國也互相殘殺,並且各為他們的國王和藩主互相殺戮,洗劫和掠奪以致使整個歐洲大陸染滿了血腥。
法國有一部很普遍的歷史教科書說:「由十二世紀起,武士的授職典禮變成了一種宗教儀式:武士經過一夜的禱告,懺悔和守聖餐之後,他的武器便被放在祭壇上,受過祝福之後由教士發還給他,並且吩咐他用這些武器去衛護教會,寡婦和孤兒。」8這些受過祝福的武器時常用來殺害事奉別個藩主的天主教徒,因此顯然使需人衛護的寡婦和孤兒大為增加。
羅馬天主教變成如此沉迷於政治以致教會所核准印行的歷史也承認「它不能全神貫注於屬靈的事務上。」9這時的統治者是貴族和天主教會,但老百姓的生活則苦不堪言。法國有一本歷史教科書(Isaac-Béjeun所著的Histoire)說:「有時在絕望的驅策下農民會起而反抗;但每一次都受到慘無人道的鎮壓。」10
有一個例子是十二世紀法國的一個朝聖中心維斯雷(Vezelay);這是位於巴黎之南大約140哩的一個風景地區。現今在著名的山頂教堂傍邊出售的遊覽指南會告訴你在教會統治之下當地人民「所受的壓迫比在其他藩主的統治之下更勝——租稅高達產品的三分之一,人民甚至無權在[流過該城的]庫里(Cure)河上釣魚,也絕沒有在法律上上訴的權利。」
1149年「天主教的大修道院長竟可恥地在威脅他們的市民面前逃亡,」而「修道士則被甚至將大教堂正面的高塔佔去的市民所圍攻。」三年後「這位大院長被人民准許回去復職,」但並不是因為情形已有所改善或人民被其感化,反之乃是因為「法王路易幼者(Louis the Young)威脅要出兵干涉」的緣故。11
四百年後維斯雷的人民再次叛變而在當時的宗教戰爭中支持囂格諾教派(Huguenots)。據上述的遊覽指南說,鑑於他們和宗教當局之間的長期不和,「這次叛變早已是意料中的事。」12
天主教會在法王路易九世(Louis IX,1214-1270)死後尚未滿30年便將他封為聖徒而使他成為著名的「聖路易。」他每天都望彌撒,經常穿一件刺肉的毛汗衣和每星期五必使自己受苦。他說寧願患痲瘋亦好過犯一件大罪,但顯然他並沒有將殺戮人類同胞視為一件大罪,因為他那著名的虔誠並沒有阻止他流「不信正教」(Infidels)的人的血和對「異端者」施以極端殘忍的酷刑;他曾表示「十分贊成在法國設立宗教裁判所。」13
基督新教
我發現基督新教運動和天主教很少差異。在若干基督新教的國家中,國王就是教會實際的首領。事實上我是在英國首次對這個問題發生興趣的。
在倫敦附近著名的溫沙堡的聖佐治教堂中,教會和國家的關係是如此糾纏不清以致兩者之間的界線變成幾乎無法辨別。教堂的唱詩班的每一個席位,據官方的溫沙堡遊覽指南第24頁說,均存有「一位爵士在接受爵位時放在那裡的紋章。」它誇稱「全世界沒有任何地方所蒐集的紋章比這裡所蒐集的更豐富優美。」
在《路德傳》這部路德會攝製的著名影片中,路德終於決定他不得不向君主們的意見低頭——這乃是耶穌和他的門徒所從沒有做過的事!
再者,當時有些君主看來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而接受基督新教。以撒·比仁所著的歷史教科書在第242頁指責他們說:「對君主們說來,這主要是奪取教會的財富以自肥的一個方法。」
且勿論在大多數的事例中這項指責否真確,十六世紀的宗教戰爭證明雙方都倚賴政治的力量過於屬靈的力量。
法國革命
十七世紀法國一位天主教的樞機主教,黎塞留(Richelieu)成了法國實際的統治者。這位天主教領袖並沒有說他的目標是要宣揚聖經的真理和耶穌所主張的人類平等,反之他說:「我的第一個目標是國王的顯赫,第二是國家的強大。」14
黎塞留的政治繼承者是另一位樞機主教馬薩林(Mazarin)。他在法國的歷史書上不是被描述為上帝手下一位誠實的僕人而是一個狡猾貪婪和以最不名譽的手段積聚了「大量不義之財」的人。15
但是時光是不會停留的。當法國革命在1789年爆發時,被毀壞的並非僅是巴士提爾監獄(Bastille)。暴民同時襲擊兩個特權階級——教士和貴族。在赤貧的老百姓中間兩者都是極端富有的財主。當時有許多教堂被攻佔,洗劫和改作俗用。大量的天主教財產被沒收。無數的偶像被搗毀,其中有許多被視為貴族與封建制度的象徵。今日法國許多教堂的正面仍然存有不少被搗毀的偶像和空著沒有神像的壁龕,它們繼續沉默地為當日那段暴亂的時期作見證。
拿破崙
法國革命之後不過十年多一點的光景,教王庇護士七世(Pius VII)於1804年在巴黎的聖母院(Notre Dame)大教堂為拿破崙的登極加冕,但是這次再度參與政治並沒有為教會帶來什麼好處;反之拿破崙不久便進軍教皇的統轄國而把教皇俘虜了。
拿破崙雖曾血洗歐洲,他卻仍受法國天主教會的尊崇。世界聞名的聖母院大教堂的至聖所周圍有鍛鐵的欄杆環繞著,而欄杆的上面便刻有拿破崙的名字的縮寫字母和他的王冠。巴黎的圓頂教堂(Church of the Dome)便幾乎完全是為了紀念他而設的。教堂裡有十二個巨大的肖像代表他所經歷的十二場主要戰役,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矗立在一個露天的墳墓之上的一個巨型紀念碑——因為它正好設在教堂的中心位置之上。不論拿破崙曾為法國立過些什麼功勞和法國人對於他的觀感如何,盈千累萬來自曾受他蹂躪的國家的遊客不禁思疑這個教堂不是奉獻給來自拿撒勒的和平之君而是奉獻給一個戰爭之君的。
現代的結果
雖然耶穌曾說他的門徒「不屬世界,」正如他「不屬世界」一樣,但是今日的各教派仍然繼續他們的政治活動如故。(約翰福音17:14)基督教國的各教派不顧耶穌的吩咐而悍然參加政治活動並沒有使政治變成基督教化,反之,卻把基督教國的標準降至遠低過聖經所規定的水準。
非但沒有把俗世感化為一個公義的世界,基督教國的宗教,誠如1961年四月十七日的《時代》雜誌所說,已由於這種政治活動「變成了社會的上層階級的支持者。」「基督教的民主」運動曾企圖吸引更廣大的勞動階級,但甚至這種努力也只是著重於政治的非靈性方面。
各教會並沒有完成它們的主要責任。他們並沒有從事耶穌和他的門徒用全部時間去從事的工作。雖然他們在政治上花了很大的苦心,他們甚至在自己的教友中間亦未能建立起一個堅固的信仰來。
這並不是我們獨有的見解。巴黎一份天主教出版的《基督徒見證》週刊曾公開承認在一個標準的天主教教區裡十名教友中只有一人是個「真正的基督徒」,而且教會根本無法使大部分的人民了解它。
但是在同一的地區中,不過問政治的耶和華見證人卻正以聖經的知識教育他們的鄰人而能夠成功地在這些人中間建立起一個堅固的信仰來。
這些見證人——天主教無疑會將他們稱為「凡俗的」傳道員——是來自各生活階層的普通男女;他們和耶穌及他的門徒一樣看出有以上帝的道的真理認真教育人民的必要。所以他們將令人失望的政治纏累撇開一旁而以全力照料耶穌託付給他們的屬靈事務;他們無酬地將自己的時間用來從事義務的聖經教育工作。
真正的基督徒所採用的這種建立信心的方法產生非常特出的結果;關於這一點,你只要看看耶和華見證人在法國和世界各地所推行的傳道工作發展得如何蓬勃便知道這並非虛言了。
[附注]
附注
1 聖經約翰福音15:19
2 法國天主教史第124,125頁(1957年版),作者為法國里昂大學教授拉特累(Latreille),土魯斯(Toulouse)天主教學院教授得拉魯(Delaruelle),和巴黎亞仙布羅溫斯大學(Aix-en-Provence U.)教授普冷克(Planque)。
3 法國史(百科全書內偶像篇)巴黎1948年版,第13頁。
4 杜羅塞爾(J. B. Duroselle)著之天主教史,巴黎,1949年版,第24頁。
5 珍·拉普(Jean Rupp)著之Histoire de L’Église de Paris(天主教核准印行的基督教歷史叢書)巴黎,1948年版,第52頁。
6,7 以撒·比仁合著的歷史教科書,巴黎,1950年版,第136,129頁。
8 亞爾巴(Andra Alba)著之中古時代,巴黎,1938年版,第71頁。
9 摩雷特(Germaine Mallet)著之La Vie Religieuse au Temps de Saint Louis (天主教核准印行的基督教歷史叢書)巴黎,1954年版,第214頁。
10 以撒·比仁著的歷史,第150頁。
11,12 托姆(Dorothy F. Thum)著之維斯雷的山頂教堂,第7,8,9頁。
13 中古時代,第159頁。
14,15 以撒·比仁著之歷史,第253,255頁。